每一种可能,都意味着他作为“影子”的存在方式和位置必须随之调整。
不能再只盯着远处的高点,必须将猎场拉近,覆盖到饭店周边半径数百米的每一个致命角落。
他抓起铅笔,开始在地图上疯狂地标注起来。
可能的伏击点、观察点、撤退路线、交通节点、警力巡逻大概范围……
之前被忽视的细节此刻变得无比重要:
路边梧桐树的遮挡范围、清晨阳光投射的角度可能造成的视野光斑、附近小巷的连通情况、甚至垃圾车每天清运的时间……
工作量巨大,时间紧迫。
一股混合着懊恼和被激起的强烈好胜心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。
梶原千春的提醒像一记响亮的耳光,但也彻底点燃了他的斗志。
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因为这种“低级的”疏忽而失败。
他要将饭店区域也变成他精心编织的死亡蛛网的一部分,无论杀手选择在哪里、以何种方式发动第一击,他都必须在阴影中,准备好发出那致命的一咬。
灯光下,稻叶昌生的侧影投在墙上,显得专注而冰冷,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以及他偶尔停下思考时,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微声响。
一个新的、更加复杂的计划,正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悄然重塑。
……
南京城熙攘的街头,两个身影显得格外扎眼,却又努力想融入这片繁华。
为首的正是铁罗汉,一身簇新的藏青色西装像是借来的,紧绷绷地裹在他那惯于在山林间腾挪跳跃的壮硕身躯上。
领带勒得他脖子发红,活像套了条上吊绳,锃亮的皮鞋夹得脚生疼,每一步都走得别别扭扭,仿佛脚下不是平整的马路,而是崴脚的山路。
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此刻非但不是凶悍的象征,反倒在那身不合时宜的行头衬托下,透着一股子滑稽的窘迫。
他浑身不自在,总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盯着他看,看穿他这身“人皮”底下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。
跟在他身旁的笑面虎则稍好一些,同样穿着西装,虽然料子普通,但尺寸还算合身。
他脸上习惯性地挂着几分圆滑的笑意,眼神却像耗子一样滴溜溜地扫视着周围,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。
他手里拎着一只看起来沉甸甸的皮箱。
“老二,我就说这身皮穿着遭罪,”铁罗汉压低嗓子,粗声抱怨,忍不住又扯了扯箍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口,“还不如我那粗布褂子舒坦。咱们现在就找个大车店落脚吧,宽敞,自在,还能探听些市井消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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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面虎脸上笑容不变,声音却压得更低,带着劝诫:“大哥,忍忍。大车店是自在,可也招眼。警察局那帮黑皮狗,三天两头查的就是那种地方。咱这趟是来办大事的,得稳妥。越是高档地方,那些臭巡警越不敢随便来查,都觉得住这儿的不是有钱就是有势,惹不起。这叫…灯下黑!”
铁罗汉拧着眉头,他虽然莽,但不是傻子,觉得笑面虎说得在理。
铁罗汉决意前往南京寻王德发报仇,其动机根植于一系列事件引发的愤恨与生存危机。
虽承认其手下老三九江龙拦路抢劫王德发的物资在先,此举本属土匪营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