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要骤然离开,心里头空荡荡的,满是没着没落的恐慌,连往后的路该往哪走,都辨不清方向。
后宫的消息传得快,可比起京城坊间的势头,不过是涓涓细流。
养济寺将由女子主官、还要协管天下女子事务的消息,像惊雷般在京城街巷里炸开,比染坊的染料漫过白布还要迅猛,转眼就浸透了角角落落。
晨光刚漫过胡同口的青石板,早点摊子上就炸开了锅。
卖胡辣汤的老汉抡着勺子,唾沫星子随着热气溅出来:“你们听说没?宫里传出来的,要立个养济寺,主官竟是个女的!”
蹲在条凳上啃油条的汉子当即呛了声,手里的油条掉在桌上:“女的?这不是要翻天?”
旁边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菜篮子,眼里又惊又亮:“那是不是说,往后咱们闺女也能像小子似的,考个功名、当差吃饭?”
话一落,摊子周围顿时围得更密,你一言我一语,汤勺碰撞声、惊呼声混在一块,连刚挑着担子路过的货郎,都忍不住停了脚,竖着耳朵听。
到了日头正中,茶馆里更是热闹得掀了顶。靠窗的八仙桌旁,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拍着桌子争论,一个摇头晃脑:“男主外,女主内是千年规矩,哪能说破就破?这养济寺若真立起来,岂不乱了纲常?”
对面的人却反驳:“温尚宫在朝堂上说的,女子也能断事、也能理事,为何不能有自己的衙门?”
邻桌的茶客们也插不上嘴,只端着茶碗啧啧称奇,连跑堂的伙计都忘了添水,杵在一旁听得出神。
连深巷里的针线铺、街口的铁匠铺,都飘着议论声。
连巷口玩耍的半大孩子,都学着大人的模样,拍着胸脯喊“我要当女官”,惹得路过的人一阵笑。
这消息像长了脚,从繁华的朱雀大街,到偏僻的城郊村落,没半日就传遍了京城。
有人觉得匪夷所思,拍着大腿说“这世道要变了”。
有人揣着期待,悄悄盘算着自家女儿的将来。也有人皱着眉忧心忡忡,担心坏了老祖宗的规矩。
可无论信与不信、盼与不盼,人人都在说,连夜里的梆子声里,都似裹着几句关于“女子衙门”的碎话。
这大庆开国头一遭的新鲜事,早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、睡前醒后,最绕不开的热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