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起来真是唏嘘,不管是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,还是街头的平民百姓,女子的命竟也差不多,都是身不由己。”
“话是这么说,可咱们好歹吃穿不愁,还有个体面身份。那些平民女子才可怜,吃不饱穿不暖不说,还要被丈夫打骂,一辈子被困在柴米油盐里,哪有什么奔头可言?”
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沈令婉耳中,她垂着眼帘,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角,眼底悄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。
而昭安伯夫人只觉得这话题新鲜有趣,见后面一位相熟的主事官女眷也在聊,立刻凑了过去搭话,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坊间的传言,全然没注意到身旁老夫人。
宫宴殿内早已摆开席面,女眷们按品阶分坐,方才排队时聊起的坊间传闻,竟还在席间蔓延。
有人仍当趣事闲谈,也有家世深厚的女眷皱着眉沉默。
这般寻常百姓的琐事突然传遍京城,又闹到宫宴上来,总觉得透着股不寻常的意味。
老夫人独自坐在角落的席位上,昭安伯夫人正忙着凑到相熟的命妇跟前寒暄交际,巴不得离这位不懂事的老夫人远些。
威远侯夫人苏氏几次隔着人群朝她递眼色,想邀她到侯府的席位同坐,都被她微微摇头拒绝。
老夫人望着殿内衣香鬓影、言笑晏晏的贵妇们,忽然生出一阵恍惚的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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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般宫宴,于她而言只剩满心无趣。
儿时在威远侯府,她总盼着节庆宫宴,能和姐妹们一起看歌舞、尝点心,满心都是见世面的欢喜。
可如今历经半生磋磨,再看这些虚浮的热闹,只觉得索然无味。
正出神间,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紧接着,一个小宫女捧着酒壶匆匆走过,不慎撞到了她的胳膊。“哗啦”一声,酒壶倾斜,琥珀色的酒液险些洒在她的朝服上。
“老夫人恕罪!奴婢不是故意的!”小宫女吓得脸色发白,忙屈膝行礼告罪。
老夫人本就不在意这些琐事,见朝服并未沾湿,便抬手示意她起身,声音温和:“无妨,你且去忙吧。”
小宫女却没立刻走,反而抬眼对她飞快地笑了一下,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杯温热的酒,亲自递到她手中:“老夫人年岁大了,这宫宴殿内寒凉,多喝些暖身的酒才能撑住。”
说罢,她不等老夫人回应,便转身快步融入了往来的宫人之中。
指尖刚触到酒杯,老夫人便觉出不对,杯底似乎垫着什么薄薄的东西。
她心头一紧,不动声色地将酒杯凑近,借着宽大连袖的遮挡,指尖捻出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。展开的瞬间,上面寥寥数语如惊雷般砸在她心头,方才的云淡风轻瞬间褪去,眼底只剩难掩的惊愕。
她飞快扫完纸条上的内容,指尖微微发颤,立刻将纸条揉成一团塞入口中,端起酒杯,就着温热的酒液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压下了翻涌的心跳,也将那张纸条咽入腹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