溯侑用力握了下手掌,半晌,他似是认命般地嗯了一声,哑着声线道:“有。”
他不是不能否认,不是不能说谎,可,以薛妤的性格,他不说,她就永远不会朝这方面想。
他亦想不唐突,不冲动,徐徐图之,水到渠成,等站到足够高的位置,有足够多的底气,再迈出一步,又迈出一步。
然,薛妤都要考虑婚姻之事了。
朝年没想到能撬动他这张嘴,更没想到还真撬出了东西,一下来了精神,连声道:“还真有?那姑娘是哪里人?公子与她是怎样认识的?”
他问完,想起什么似的,拍了怕大腿,恍然大悟道:“是不是离开玄家后的百年里遇上的?那这么说起来,是老相识。”
溯侑面色微凛,道:“朝年,你审犯人?”
朝年不由缩了缩脖子,半晌,又不怕死地问了句:“公子,我就是好奇,真好奇,想象不出来,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姑娘?”
喜欢怎样的姑娘。
这个问题,大抵是所有经历过青春岁月的少年郎都曾思考过的,娴静的,温柔的,或是活泼俏皮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,那是一段温柔的旖梦。
溯侑是个例外。彼时,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,哪还有什么心思考虑别的。
他推了下跟前堆成小山的卷宗,借着余光去追寻薛妤的反应,停顿半晌,道:“没想过。”
“喜欢上之后,觉得她,怎样都好。”
哪里都好。
这话一说出来,不止朝年,就连薛妤也愣了下。
她见过他在外说一不二,生杀予夺的样子,也见过他微醺时眯着眼的潇洒,柔旖,唯独没听过他这样的语调,没见过他这样怀念着含笑说起一个人的模样。
若不是她通过璇玑看过他的记忆,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情深根种的老相识,也没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红颜知己。
她险些都要信以为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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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倥偬而过,一眨眼,邺都下了第一场雪,日月之轮下,筑起无数空中楼阁,密密麻麻,星罗棋布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飞云端开启只剩最后一日,邺都外面,比里面热闹不知多少。
沉羽阁分阁掐着点在前几天完工,七层宝塔高耸入云。他们做了不知多少年生意,最知道怎样的时候,该推出怎样的东西,于是各种大大小小疗伤的,保命的丹药,还有防身的,另有作用的法宝,往往才推出去,就被抢购一空。
这些世家出手,大方得出人意料。
薛妤见过沉泷之几面,后者忙得脚不沾地,脸上却一派春风得意,显然收获匪浅。
到了晚上,那些闹得震天响的动静反而平息下来,师门世家中的带队前辈,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询问,检查门中弟子的天机书。那些该叮嘱,该牢记的注意事项,挂在嘴边翻来覆去的重复。
就连圣地也不例外。